2012年7月27日星期五

纸飞机

我们就这样
眼睁睁望着    纸飞机
带着我们的童年
飞向天际    顷刻
坠落平地    却又
满心欢喜    重又
整装待发    只不过
机头皱了一些





2012年7月27日凌晨

2012年7月23日星期一

惊人的适应能力

       人类的适应能力是如此的惊人——也就是说连自己(人类)都会被自己给吓坏(惊人嘛)。即使是多年的坚持,许久的怯懦,多年的感情,许久的怨恨——总之就是维持了好一段时间的决定或情绪——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准备(比如一天),酝酿情绪,全都能够被消解。而你在实践了与先前那曾维持良久的决定或情绪相违的行为时,你竟发现——他妈的如此自然!



2012年7月23日凌晨

2012年7月20日星期五

无以消解的忧愁

       电脑别玩这样夜,是你对我唯一的关心。可是这份关心,却虚弱得犹如将熄的火苗,需要我的双掌小心呵护。难道你真的以为,这就能够弥补逾十年的疏离吗?

       你不知道的。你不会知道的。因为你从来不想知道。明天我们家又会有小生命的降生了,我肯定,你不知道。可是我骄傲什么呢?我知道很多吗?我和你相差很远吗?刚才妈妈说,明天会搬去那里住,要陪她坐月,小的也会带过去,要不然谁顾。大概两三个月吧,上一回也是这样。我才知道,接下来家里会少了很多声音,很多身影。而这“接下来”,就是明天。两三个月,说明会持续到我的假期的结束。而这假期,又是我最后一个跟单身的姐姐度过的时光。回来之后,一切又将变了。是的,变,很快。人总是图安逸,懒求变,所以以不变的生活为幸福。可是《易经》在几千年前就告诉了全人类,变,才是常态,而我在一两年前也接触到了这门“变”的学问。可是学问的智慧能够贯彻在生活中吗?显然的,很难。

       妈妈坐在房门,跟我聊了一阵,交待我要顾家。起身的时候,幽幽地说:“他的爸爸人是很不错的。”什么意思呢?是要我在潜意识里接受这个毁了我们家的安宁的人吗?可是就算没有他的存在,我们家自兄弟姐妹无以名状地长大以后又有安宁过吗?好吧,我想我必须承认的是,他看起来的确不像坏人,就是因为干了伦理之外的事情,被我们无尽鄙视,而伦理,我知道,也不过只是由人制定的东西。我们因为他们两个人犯了由人制定的“准则”而鄙视他们,不接受他们,然后再以自己充满鄙视憎恨的眼神,把自己抬上了圣人般的道德制高点。但是他们为了达到他们的圆满,而行使了欺骗的手段,则是我所无法原谅的。我知道你为什么无法原谅她。她曾经是我们的楷模,甚至我们以她为荣,可是最后竟是她带给了我们无尽的失望。于是我们的天空之城崩解了,你无法接受曾经存在的天空之城,于是你选择了憎恨。这是我的猜度,我对你的猜度。你的憎恨,其实无法改变现实的行进,甚至只能使之更糟。是的,你因为天空之城的崩解——你绝对有理由把责任完全推给这件事,要不然你无以掩饰本性的不足与空虚——而导致了更多人的天空之城的崩解。而你不觉得有问题——至少你以为问题不出于你身上——可是所衍生的后果早已发生,并且,没有中断的行迹。正因为如此,我曾对你做了种种的猜度,只为了给你的一切举止附上能够说服我的理由,能够让我同情你的理由。

       最后推理出来的结论很抱歉:我们都很幼稚。

       我们的幼稚,体现在我们的憎恨之上,并且——最恐怖的事实——可能会持续一辈子。你每天让自己的身材维持在最佳状态,可是你什么时候关切过你的灵魂,还有你的家?就算你年长过我,以较高的姿态关心我——也不过就那几次——可是我却总是看到脆弱而萎缩的灵魂,和你美丽的身板形成不美丽的对比。这是你始终都无法让我觉得你成熟的原因。

       而我呢?我又何曾成熟呢?什么又是成熟呢?不幼稚吗?那么他们两个干下那种事,算成熟吗?还是要达到爸爸妈妈这样的淡定,才算是成熟的指标呢?我觉得我还把自己归入不成熟之列,是我每每回来都无法摆脱这梦魇的困扰,而这梦魇竟他妈的不是梦,并且可能缠绕着我们全家,直至我们终老死去。其实“可能”也只是赘词,不过在安慰自己而已,唯一有可能发生的,不是这件事的散去,而是它是否还是我们的梦魇。我们只能用自己的主观意志决定它的外在形象,而永远无法消除它的本质存在。有一天,如果我的主观意志办得到的话,那么我至少可以断定,自己又远离了幼稚一步。

       夜空正往黎明推移,时空按着不为人类意志所左右的自然规律运行。我对自己无法捕捉人事之变的规律感到惭愧,因为其后果,是误我终生。事情即将发生,无能的我,除了见步行步,一切都无能为力。

       宝宝,欢迎你的降临。你没错,你不带着错。错的只是一群无能的大人。我会呵护你和你的兄姐,虽然看似很矛盾,但是我希望可以用我对你们的爱,消解你们无辜背负的终生罪名。

       这是我在自己的无能中,唯一可以办到的事了。





2012年7月20日凌晨

“为赋新词强说愁”也不错

       一向来,我都不喜欢那些自诩前辈的人声称年轻一代的文字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于我而言,这不过只是那些人自以为站在“资历较深”的立场上对于“资历较浅”者的伪批判。最要不得的是,很多这些人,年轻的时候也曾做过现在他所批判的“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多年以后的他,竟将曾经的自己加以否定,甚至愚笑当年的自己。对我来说,这是现在的自己对于过去的自己的背叛。连自己都背叛的人,的确没什么资格批评人。

       可是今天,我却想为这群我所不屑的人背书。好啊,如果我是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家伙,那也不错。那就反证了我的忧愁的虚妄性。忧愁都是假的,是我杜撰出来的,是我为写而写的,那多好,那就是说我根本就没有烦恼,都是我在骗人。骗人是其次,我不太在乎,重点是:我他妈的没有忧愁!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2012年7月20日凌晨

2012年7月12日星期四

幸福论


       人类的时间不会走圆圈,而是直线前进,这正是人类得不到幸福的缘故,因为幸福就是渴望重复。 
——米兰·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第七部卡列宁的微笑·4》
       
       是的,幸福存在于重复之中。
       

       重复,就是日复一日地进行相同的生活方式,如画着看不见终点的圆圈。圆圈本身就是界限,阻隔一切外在因素的干扰,让人耽溺于生活在圆轨上的行进。没有干扰,圆轨就不会变形,生活就不会被改变,那么,人就可以继续活在舒适圈中。这种舒适圈内的生活,就是人人向往的幸福。或许,你会说这种生活让人的心智无法进步,尽是虚妄的耽溺,可是我必须说,幸福从来没有与贫富智愚挂钩,幸福和一个人是否上进,是两回事。
       

       然而,幸福是属于片断性的,不是连续性的。或许你又要说了,有些幸福可以维持一段很长的时期,又怎么解释呢?是的,有些幸福的确维持得比较久,可是一段时期以后,它也将会消失,因此对我来说,幸福始终是片断的,而我们生活中的幸福,不过只是各种片段的组合体。为何无法长久维持下去?米兰•昆德拉已为我们解答:人类的时间不会走圆圈,而是直线前进。幸福是重复的圆圈,而人类的时间是条不回转的直线,于是人类注定不会得到永久的幸福,只有暂时的幸福,也就是我所说的“片断的幸福”。这些幸福的圆圈偶然落在人生的直线上,于是人们有幸可享受短暂的幸福。幸福圆圈的直径越大,幸福的期限就越长。待直线的终端超越了圆圈的范畴以后,这幸福终于被固定于人生的其中一个位置上,而这些过去的幸福所占据的位置,全是隶属回忆的领土。
       

       幸福以片断的形象出现在生活之中,然而其数量之多可说多多少少弥补了这一缺点。可是,正如叔本华所说的,痛苦是人生的本质,一切欢愉只是短暂的小憩。所谓幸福,亦不过如是。
 




2012年7月12日

幸福说


       人类的时间不会走圆圈,而是直线前进,这正是人类得不到幸福的缘故,因为幸福就是渴望重复。
——米兰·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第七部卡列宁的微笑·4》

       一向来,我都比较少去思考“幸福”这个概念。直至最近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看到这句话,“幸福”这个词汇开始在我思绪中纠缠不休。

       是的,幸福存在于重复之中。我认同。

       重复,就是日复一日地进行相同的生活方式,如画着看不见终点的圆圈。圆圈本身就是界限,阻隔一切外在因素的干扰,让人耽溺于生活在圆轨上的行进。没有干扰,圆轨就不会变形,生活就不会被改变,那么,人就可以继续活在舒适圈中。这种舒适圈内的生活,就是人人向往的幸福。或许,你会说这种生活让人的心智无法进步,尽是虚妄的耽溺,可是我必须说,幸福从来没有与贫富智愚挂钩,幸福和一个人是否上进,是两回事。

       于是,我怀念小时候全家人常常出游;我怀念小时候和玩伴们玩耍;我怀念小时候每次听到妈妈在窗口喊我“回来吃饭了!”。于是,我想念每天在门口穿鞋袜准备上课的日子;我想念朋友们有事无事都喜欢待在乐室的日子;我想念大伙儿为乐团群策群力的日子。于是,我喜欢和朋友在夜晚的交心;我喜欢和学弟学妹在宿舍食堂的共进晚餐;我喜欢现在这一段自由的自修时段。于是,我发现了家人的生活一直处于重复之中:哥哥相同的时间出门,二姐相同的时间回家,外甥相同的放学时间,两个外甥女相同的哭喊声,爸爸在厨房相同的锅铲声,姐姐走路时相同的足部关节响,妈妈一样在顾着孙子,橙黄的阳光一样在四五点钟斜照在我房内的黑矮几上。

       这些片断,就是属于我的幸福。

       然而,这些片断也同时证实了一件事:幸福是属于片断性的,不是连续性的。或许你又要说了,有些幸福可以维持一段很长的时期,又怎么解释呢?是的,有些幸福的确维持得比较久,可是一段时期以后,它也将会消失,因此对我来说,幸福始终是片断的,而我们生活中的幸福,不过只是各种片段的组合体。为何无法长久维持下去?米兰·昆德拉已为我们解答:人类的时间不会走圆圈,而是直线前进。幸福是重复的圆圈,而人类的时间是条不回转的直线,于是人类注定不会得到永久的幸福,只有暂时的幸福,也就是我所说的“片断的幸福”。这些幸福的圆圈偶然落在人生的直线上,于是人们有幸可享受短暂的幸福。幸福圆圈的直径越大,幸福的期限就越长。待直线的终端超越了圆圈的范畴以后,这幸福终于被固定于人生的其中一个位置上,而这些过去的幸福所占据的位置,全是隶属回忆的领土。

       幸福虽不恒常,可是却总不意地落在人生线上。而我总是如此的愚钝,忽视每一个幸福的莅临。姐姐年尾就要出阁了,也就是意味着,这个假期又是我最后一段和单身的姐姐相处的时光。为什么说“又”呢?因为三个姐姐中,已经嫁了两个,相同的离绪,已经历了两回,只剩下她,最年长的姐姐。姐姐的出嫁,意味着她将展开新的生活,也就是说,我们家里又要少一个人了:少一把声音,少一盘饭量,少一个影子。不过,这几个月她已开始住在新屋子,我们似乎都在练习少了她的日子。而这渐进的练习,确实舒缓了离别前的愁绪。我们都在慢慢习惯,慢慢地将这次的分离也纳入舒适圈。那天,她问我要不要一起去麦当劳,我因为要作论文准备的自修,回绝了她。事实上,这不过是芸芸类似的回绝的其中一个。这一次,我选择了自修所得到幸福,拒绝了和家人共处的幸福。

       假期回家以后,我理了个光头。我以为这会让我返回以前的热血岁月,可是在我理发后还钱的那一刻,似乎就在隐喻着我那虚妄的空想。涨价了,不再是六块钱:“八块钱,谢谢。”几年不变的价钱,变了,已经不是六块钱了。之后我就一直不满这头造型。原本凉爽的光头,竟然让我倍感烦躁。于是,这个假期,我一直活在不知其所然的烦躁、忧郁、孤独、冷感、失眠。而且,这些负面的生活情绪与状态似乎在考试结束后到回家之前的那段时期就已经在酝酿了,所以对于回家,我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抱着很大很大的期待。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个怪人。怎么会这样想呢?仿佛生活的重复已经在逼近着我,而现在,我身在其中。

       现在家里的生活,可说是和乐融融——无法拔除的刺就不提了,那是另外一个没有答案的故事。爸爸妈妈在含饴弄孙,虽然那两个小宝贝的确不容易搞定;外甥也喜欢贴近我,因为我常讲故事给他听,而且他也在慢慢长大懂事了。可是,我留给他们的身影,永远是黑矮几前与电脑前。我总是在猜想,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坐在四方古申矮椅上,黑矮几前,毛玻璃窗口下的颀长背影。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我总为自己在家中的冷感而不太心安。这冷感是怎么产生的,我确实不得而知。可是不只在家里,外面的社交,我也开始倾向沉默。我怀疑,这跟我的不干扰哲学的修行有关。只要我发现不是跟我投契的人在一起,我就会自然而然的闭上嘴巴,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是的,我已经慢慢对客套话越来越不客气了。最糟糕的是,就算是和我珍视的朋友在一起,我也开始相顾无言,而我竟然习之以为常。这习性无论在家门外家门内都呈现其一致性,这才是我害怕的地方。

       人际上的相处上,我似乎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盲点。今天在副刊看见有关忧郁症的病症,我甚至紧张地寻找着自己到底中了几个。我想到朋友曾经说过,像你们这些书读得很多的人,思想性格最后总是变得怪怪的。我没什么反驳他,但在心中投以我的不屑,现在也是。幸福不能成为我的救命药草,因为幸福本身也是短暂的,片断式的。我依然体会到幸福在我身边,但我却总是让它待在我的房门以外,自己在窗前的阳光或日光灯的冷光笼罩下,沉浸在字海的幸福、网路的耽溺,并顺便倾听家人因为外甥女的逗趣行为而开怀大笑——房门外的幸福。

       幸福以片断的形象出现在生活之中,然而其数量之多可说多多少少弥补了这一缺点。我深知自己活在幸福之中,可是因为幸福太多,我选择性地进入个别的幸福圆圈。挥之不去的人之感情相处的阴霾笼罩着我,于是我暂且剔出了与人际有关的幸福圆圈,或应该说,减少,而非剔出。幸福圆圈让我享有片刻的宁静和谐,这是其片断性的特征所赋予的功能。可是,正如叔本华所说的,痛苦是人生的本质,一切欢愉只是短暂的小憩。所谓幸福,亦不过如是。



2012年7月12日
真的,好久好久,我没好好写一篇散文了。
可是,这久违的回归,竟然泛不起一丝如往日完文后的悸动……

2012年7月8日星期日

鸭说

       我宿舍原有五只鸭(好啦,我终于承认没有一只是鹅了):两只略小,羽色灰粽;两只肥矮,羽毛黑白相间,鸭嘴和蹼鲜红,眼部旁多颗粒;还有一只略高,羽色纯白,鸭嘴和蹼橘黄。

       刚来到宿舍时,他们的关系是这样的:两只小灰粽是一对,两只颗粒头是一对,长颈橘被排斥。我曾目睹两只颗粒头在水中欺负长颈橘,还有一段水上追逐和水中激战。它们也各有领地,由于长颈橘势单力薄,每次只要踩过界,都会被颗粒头屌回。所以每次看到长颈橘,都是形单影只。而小灰粽比较怕人,只要有人在它们方圆三米之内,它们肯定“嘎嘎”跳水,让人不禁莞尔。

       可是最近,情况不同了。小灰粽没有变,而是长颈橘开始和颗粒头混在一起了。颗粒头竟然让长颈橘过界了,而且相处在一起竟没打架。是怎么回事儿呢?难道曾经有过干架,而颗粒头不敌长颈橘所以让它越界?还是长颈橘跟颗粒头有过什么秘密协议或物物交换?(好,这猜想真的很烂)再不然,是不是时间一久,颗粒头慢慢发现,同类只有它们五人——不对,是五只?所以就不要再内讧阋墙了?反正落入了人类的世界,领地什么的,都只是家家酒式的小游戏而已,于是它们开始醒悟,开始认同彼此的相同,开始接受彼此的差异。事实是否这样,我就不懂啦,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想,我愿意以之为事实的猜想。

       这几天,又给我发现异样——一只颗粒头不见了!今天下午,长颈橘在湖上曲项向天歌,都不懂要用不亦乐乎还是嚣张跋扈来形容它,与之前孤单落寞的它真是完全不同。反之,之前嚣张的颗粒头伉俪,现在仅剩下一只独守空闺,神态忧郁,我见犹怜。唉,世事之变幻真是莫测啊,就算是鸭的运命流转,也让人唏嘘无限。


神鸭侠侣——颗粒头伉俪。现在好像少了一只……

其实小灰粽比较像是打酱油的小角色,专业的咖哩菲。
虽然看起来呆了一点,笨了一点,但是它们俩的生活倒是惬意,令人向往。

长颈橘是开始的时候最悲催的角色,后来竟成为了狠角色,叫人始料不及。


p/s:其实我在十二宿舍都待了两年,一直留意着宿舍的湖的变化,也有观察鸭们的行为动作。在这时候才为它们写那么长的文字,其实是我有预感在这宿舍将待不久了:新学期我应该会被踢走。结果,让我在学期末最后几天陷入忧郁的预感果然成真。(我就知道坏的预感总是他妈的比较准确)唉……没有机会再在城市中享受田园之乐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保重吧,鸭们。你们将继续你们的故事,只是故事中少了一个无聊的监视者。


2012年6月24日

2012年7月7日星期六

天平说

       人与人的关系,就好像天平一样。感情重量的平衡是双方终极的共有目标,可是因为加上了“终极”二字,大家就都知道这目标只存在于柏拉图式的理型世界。这个终极目标永远只能追求,而无法达致。于是,我们惟有颤巍巍地掂量着自己的砝码,同时估量着彼方的重量。倒是不怕砝码放得多,只怕彼方原来空荡荡,空无所托的轻,轻得让己方的感情砝码显得超重,全数倾落。
       这真是天平最难看的时候,也是永远追求平衡的天平最受辱的时刻。无奈的是,它们时常发生,而且具有不绝的重复性。
       我想,这应该就是属于天平的永劫回归吧。 
 
2012年7月7日

普罗米修斯

欲望化身饥饿的恶禽
(而这饥饿的别名叫永远)
扬翅长唳
张喙舞爪
扑向他壮实的腹肌
撕裂
找寻那一块朱红


他痛苦
嘶喊
撕裂了天空
裂缝里冒出两团魅影


“此人确实痛苦。”
“谁说的?他很兴奋。”
“承受如斯酷刑还可称之为兴奋?”
“这是性兴奋,肉身的痛苦只是一个催化剂,却也是最强的催化剂。”
“难不成当初此人盗火,就是为了享此性爱之欢愉?宙斯真是糊涂了,竟让这厮得逞!”
“没有没有,宙斯这老家伙没有糊涂,宙斯还是一样的狡诈!虽然普氏每天都必得经历恶鹰叼肝之苦,可是这刑罚却让他得到了至上的性兴奋。起始时他可能还存有侥幸心理吧,然而无休止的重复,却让他活在永劫回归之中。那可是无法终止的绝对绝望。因循痛苦而导引出来的肉欲兴奋,无法覆盖或替代灵魂因绝望无力而产生的空无虚渺,它们无法得到统一,永远隔着藩篱,处于二元的矛盾对立。这是一场游戏,主导者从来只有宙斯一人,普氏只能任其把玩,而且,没有翻盘的余地。”
两团魅影沉默不语。


高加索的悬崖
划过弧月般的浊白
恶禽已去
只留下悬崖上
空洞的眼神
悠长的喘息
还有
逐渐愈合的皮肉






2012年7月7日